虚甜（1/3）

“殿下安心，您的事情，一定会有好结果。”

皎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缓和，她就这么被握着手，感觉对方粗糙而宽大的指骨，又冰又硬，像砂纸一样刮得她手背生疼。

李玄没再说话，一个用力，把皎皎包进他的怀中。

皎皎的头顶，刚好卡着他的下巴，她有些闷得慌，挣了挣。

李玄紧紧地勒着她，透不过气似的，用力埋在皎皎乌黑的发丝里，猛地地吸了两口气。

然后蛮不讲理地把她打横抱起来，踢开可怜兮兮的小院门，径直走了进去。

皎皎张了张嘴，看他双眼发红，气势汹汹，忍着没说话。

小红在厨房打着瞌睡，她一早便得了李玄的吩咐，知道皎皎晚上回来。

听见动静，她便端着姜汤出来邀功：“娘子，你看我……”

她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小院门，咽了咽口水，见李玄要进正房，为了防止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她赶紧殷勤的小跑过去，把门打开。

进了里屋，皎皎有些吃惊，屋里已经生好炭火，地上还铺着团花厚绒毯。人一踏进去，像一只脚踩进了热水里，整个人都暖起来了。

她不是很懂得享福的人，尤其是取暖。

这些大概都是李玄提前布置好的。

“虽然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听。”李玄把她放进一个崭新的软椅中间，随手拨弄着炭火。

窗外刮着风，树枝一下下敲打窗棂，他声音嘶哑：“下次不要做这种事了，别当那些文官的棋子。”

“我知道，”皎皎温软地说：“路上师父问我，你知道吗，你是棋子，你可能会死，要是你死了，你不怨我吗？”

李玄蹲在她身前，捧起姜汤给她。他看着她的腿。

“我告诉他，我是，你也是，”她说：“那些参与的官员是，李玄也是。只是没有幕后主谋，我们都是自己移动的，心甘情愿的。不后悔。”

李玄很久没有听她说这么多话了，他没有与她对视，仪态很松弛。实际上他听得特别专注，她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起伏的情绪，他甚至是贪恋的，他努力想把每一个语调都记住。

“我们伶人被看不起，是因为赚钱太多，而侍奉官贾富贵，常是乞颜媚骨的姿态。一直这样，就会一直被看不起，很正常。”

“可能很可笑吧，”皎皎喝了一口汤，辣的她出了些眼泪：“但是我也想要被尊重，想被人平等的对待，想以一个正面的形象被人记得，而不是和勾栏妓子归于一流。”

“不可笑。”李玄沉沉开口:“谁不想呢，我也想。所以这几年，我才过得束手束脚。”

他终于看进皎皎的眼睛，觉得自己是第一天认识她。思绪纷乱，他回想着她的事，又觉得这样才理所应当。

*

元旦夜宴过后，曹宣抚在北边战败逃窜的事，很快变得家喻户晓。

李邺却不觉得难办，本来就是很难瞒得住的事，他的好文官们既然已经找好了人担责任，那他也正好顺势而为。

不过同样被嘲讽的李玄，却运气好得多，可能毕竟在北边打了胜仗，李邺为了安慰他，给他升了官，继续留着他的军权，朝中也多是惋惜他被奸人所误。

皎皎也被宣进宫，又领了一遍赏。

本来想到要进宫面见皇后，她心里挺害怕的，结果去之前就得到消息：皇后因为怕被北方战败的事情牵连，已经自罚禁足三月，宫中事务都由长帝姬李音音代管。

皎皎带着几个伶人在殿前候着的时候，还在想，李音音这时候，不会不顾场合，说几句难过话，刺她一下子吧。

果然领完赏，女官道：“请都色长白皎留下，帝姬有话要问。”

可能是在她那里从没吃过亏，皎皎并不怕她，十分坦然，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没想到人都退出去了，李音音却道：“那天我说话不好听，二郎说过我了。我专门让人从贡品里挑了好东西，给你赔罪，你别生我气。”

她撇着嘴：“也别把气撒到二郎那里，他事情多，性子是越来越阴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