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2/2）

沈孺人样貌娇柔，本就是太子妃挑选出的翘楚，如今虽然形容凌乱，却依然有种叫人怜爱的美。她白嫩的粉腮被刀柄拍的发红。

李玄看着她，心里想，美人光是美了一张皮囊，内里愚蠢又贪婪，等于是美了个寂寞。

“你脑子里，也就能想出这些东西了。”李玄扯回衣摆，毫不犹豫的绕过去。

他想，皎皎或许在那之后还曾给过他机会，问他“我和小姬的婚约不作数了吗”，他也给了肯定的答复。

的确在那时候，他没有选择，只想着做对皎皎和自己都更好的决定。所以现在回忆起来，无力和愧疚仿佛淬了毒，让他疼的难以忍耐。

他一个人在漆黑的屋子里安静的坐着，没有点灯，外面有些吵嚷，他听不清楚，只觉得心口难受的紧。

她说“我们分开的那么难看”。

的确是太难看了。

他应该庆幸，若不是他有查封应奉局的由头，与她可能就再没有正当的交集。

一个念头浮出来——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的，不仅仅是远远望着她。

他们不是简单的分开而已，他是有亏欠的。

他们当初可是浓情蜜意到，离结发为夫妻只有一步之遥，不过是皎皎有骨气，在大是大非上不同他计较。

可这一页，他有什么资格就这样翻过去。

起码他们有误解的，应当去说清楚，他欠她的，都该补偿。

他像是混沌中突然抓到了一根稻草，磨墨提笔，写了几行字，便推门进了院子。

外面沈孺人正在撕扯可怜的郭平川，还拉上了其他几个被太子妃送来的娘子，一同在院子里哭天抢地。

其他几人，也都是宰辅相关利益小团体中的女眷，对应奉局和人船所被查封，可谓是兔死狐悲。

她们养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识不多，又向来生活考究，对外面一无所知，但是却对沈孺人说的“父兄锒铛入狱”、“晋王另寻新欢”十分敏感，在晋王府她们没受过宠爱，若是再加上娘家没落，对她们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

桃儿走上来，接过李玄的手信，得了他的示意，匆匆往外赶。

沈孺人和一干女子，见李玄房门打开，立刻围上去。由于情绪已经放开，这些人手上也没什么分寸，一个女子哭着便上前抱住李玄的大腿：“晋王殿下为我们做主啊！”

这抱住的一下本来没多大力气，只是其他几个女子也都扑上来，哭哭啼啼地拉扯他的腰封和袖袍，郭平川和一众禁军侍卫在旁忍着笑，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李玄被扯的衣衫凌乱，栽倒在假山中间。

桃儿骑着王府的小白马，气喘吁吁地敲开城南馆舍的小院子门，皎皎正在研究那食盒里的其他几碟子点心。

点心都是酥脆的，带着点温汤热，显然是让人掐着点做好送来的。

李玄要是想对谁好，那可真是细致入微，让人招架不住。

有人听到声响，给桃儿开了门，她拿着李玄的手书推开皎皎的房门，就见她家殿下心心念念的小娘子，一只手捏着菊花酥，另一手等着嘴里落下的碎渣子，认真观察着酥皮里面的馅料。

桃儿愣了一下，立刻火急火燎道：“不好啦，白娘子，我家殿下被人打啦！”

皎皎接过她递来的纸，上面李玄说他查封了应奉局等所，太子妃安插在他府中的几个女细作，被他安排人撺掇闹事，他想请皎皎帮着演一场戏，好趁机赶走这帮人。

皎皎的目光在最后一句“事成之后必有重谢”上停留了片刻，喝了一口茶：“镇定。被谁打了呀？”

桃儿大声道：“被我家殿下的几个妻妾打啦，白娘子您去看看吧！”

皎皎的屋外围着一圈人，西京城就这么点儿大，八卦传的快，住在这里的人都知道了，这几座官舍风水好的很，先是出了一个状元和探花娘子，现在可能又要出一个亲王宠妾。

第一手的八卦，可不得凑上去听个真切。

皎皎义愤填膺的抄起皮鞭，走出来道：“太过分了这几个女人，让本女侠去会会她们！”

外面看热闹的群众都纷纷点头：“再怎么闹，也不能动手打皇族，欺负我们晋王殿下为人正直吗？”

白马拴在院外，皎皎利落的跳上马，留下桃儿留在附近的街巷造势。

从两人的事曝光后，太子也安排了人在附近，既然做了戏，就得做的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