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进入暗卫司（2/2）

暗卫司里整日修习的都是格斗拼杀的奇淫巧计，须得心思纯粹，方能习得精通。

故而说，进来时的年纪越小，越像一张白纸，学起暗卫司的武艺反而越轻松。

且这小姑娘若真像她自己说的，有些底子，那就更好□□了。”

星炽听完，久久不语。

他今年十一岁，不久前刚失去了母妃，连日里跟父皇闹了几回不愉快，青年帝王皱着眉头斥责他：

“成日里钻着自己的牛角尖，活在自己那点芝麻粒大小的情绪里。

你上皇城暗卫司的招员处看看，上城西的济世堂看看。

天底下多少比你更悲伤，更难过的人，都比你更卖力地活着。莫要总丧着脸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如今他来了皇城暗卫司的招员处，看到了一个小女孩。

她举目无亲，母亲重病，走投无路，来暗卫司报名。

就是来个暗卫司这样的，别人眼中的炼狱般的存在，她都小心翼翼，生怕这儿不要她。

他曾听闻，进了暗卫司的暗卫，十之八九，都死在了残酷的训练中。

这么小的一个小女孩，就踏上了这么一条路了吗？

与之相比，自己连日来倍觉悲痛惨极的心绪，似乎确实不值得一提了。

三皇子心内发慌，有些烦躁地站起身来，在四周人的小心侍奉下，出了招员处。

小女孩今年七岁，可是他今年，也只有十一岁呀，这般小的年纪，母妃还去世了，他在这宫里，遥望前路，也同那小女孩一样，是无措的、惶恐的。

那小女孩尚能进了暗卫司，为母亲赚上几两治病救命的银子，也算是有了可以走的路。

那他的路呢？这座皇城，四四方方，吃起人来，不比暗卫司差多少。

赵无云恭恭敬敬地行在少年皇子的身后，瞧着他双手交叉，慢慢踱步的样子，知是他在做深思了。

他莫名松了一口气。

这几日，星炽总是动不动就跟陛下闹性子，嚷嚷着要回他母妃的娘家去，真是吓坏了赵无云。

若这一遭真能叫这主子钻出牛角尖，安生地融入这宫中，放下那些小孩的天真妄想，也算是，来得值得了。

天已大亮，赵无云将手里一盏琉璃金边灯盏熄灭，复而又悄无声息地长出了口气，放松了神情。

皇城外，樱落拿好长官给她的银两和暗卫契约，珍重道完谢走出门时，金乌已爬上天际，刺眼的光芒照得她睁不开眼。

她眯着眼睛，往家走去，阳光渐渐离她越来越远。

她二人一个朝东往深宫里去，一个朝西往家里走，却都未曾发觉，这一天，天生有心疾的二人，竟均未曾发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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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钱别老是找人借呀，自己去挣，给人洗衣服，去码头搬货，实在不行，红姑馆，小倌馆缺的是伺候姑娘们，小倌们的丫头，还有一个，那个叫什么？

暗卫司，暗卫司天天招人，门槛也很低，是个人都可以去。”

走到家门口，樱落看着邻居家关的严严实实的门楣，想着邻居家太太前不久说的话，两行泪还是没忍住滚了下来。

她望着邻居家门上新贴的两个威严的门神，发了半晌呆，直到脸上的泪痕都干了，还是屈指扣了扣门，毫不意外，门没开。

“张婶子，我知道你在家，请开门吧！我来还钱。”

她说话间，将已燃尽的豆油灯夹在腋下，从怀里掏出个破旧的荷包，从荷包里掏出了几块稀碎的银两。

看到这给暗卫新人的银两转眼就没剩几块了，樱落闭了闭眼，把又要落下的泪憋了回去。

门这时“吱呀”一声开了。

“落丫头？”邻居张婶看到她手里的银两，吃了一惊。

“丫头，你这是哪里来的钱？”樱落看到她也开始用那个长官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张婶，我进暗卫司了，这些钱，还给你。”她把银两都塞进张婶手里，红着眼，落荒而逃。

从邻居家到自己家只有一条八十多丈的窄巷，但樱落却觉得漫长极了。

穿过阴暗潮湿的窄巷，到了家门口。她忐忑不安地看着自家的门，这门如今已经完全掉了漆，一道门缝间有无数的裂痕朽迹。

这扇门正在等待着她推开，可是她似乎还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母亲。

母亲是不想她去暗卫司的，阻拦过她很多次，甚至还差点一个人吊死在屋里……

现在她报名成功了，母亲再也阻拦不了了，她定会很生气。

樱落摸了摸怀中暗卫司的契约、半路从药铺买的煎药、还有还完邻居欠债后剩余的银两荷包，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破旧的院门。

向来躺在床上的母亲破天荒地拄着拐杖坐在院子里，一脸木然地望着院门口，脸上是未干的泪痕，眼睛红了一片。

樱落瞬间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冲到她面前，跪到地上，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袖，怀着满腔的愧疚颤音哭诉:

“母亲，原谅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了……”。

她越哭越厉害，像鹌鹑一样将头埋进母亲的怀里，流出的泪水将母亲的衣衫浸个湿透。

樱落娘一手搂着她，一手摸着她小小的，长满了细软毛发的头。

她的樱落，是有多久没有再这样抱过她了呀，她将自己包装成了个小大人，在母亲面前再不愿示弱。

樱落娘的手一下一下地揉着、摸着，安抚着樱落浸满了苦楚的思绪。

“我的好樱落，母亲不怪你，母亲只怪自己，拖累了你，我的樱落呀，舍不得母亲……”

她将她的樱落彻底揽进了怀里，也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为了女儿，要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