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进入暗卫司（1/2）

漆黑的夜空低垂，浓得像一片化不开的墨汁，层层叠叠的黑暗隐藏在墨云之下，笼罩出一方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

夜色下有户人家的灯亮了，一个小女孩提着盏破旧昏黄的豆油灯，出了家门，走向了皇城的一处暗门。

她走了很久，路上有被她走路的动静吵醒的狗，汪汪叫个不停。

深秋时节，寥落的街道两旁立着一颗颗细瘦的枯树，有片片落叶，从树枝上掉落，打到她身上。

当她到达目的地时，天已蒙蒙亮了。

这小女孩长得瘦弱，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棉衣，衣上绣了一朵淡紫色的不算缺了半边的夕颜花，夕颜的淡绿色藤蔓从裙摆下一直延伸到腰际，勾勒出她瘦弱的娇小身板。

她梳了个极简单的发式，簪了根断了一小截的木簪，额前留着厚厚的齐整的刘海，刘海下是两弯细细的柳叶眉。

女孩长了双好看的眼睛，是双圆圆的鹿眼，亮的惊人，鼻子小巧且微翘，是好看的弧度。

可惜她肤色有些暗沉发黄，一张小嘴似乎没有多少血色，这两块不足，使得她这相貌并不能一下子惊艳他人。

整体上只能算清秀、耐看。

暗卫司的招人长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小的小姑娘，自己主动来报名的，神色中流出一丝惊讶与不忍。

但暗卫司向来来者不拒，惊讶过后，他还是熟练地拿起笔，问出一堆已问惯了的话条。

“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回答的声音脆生生的，干净利落，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草民名唤樱落，大都本地人，家住西市大石庙街玉华巷，今年七岁，家中仅有母亲一人。

父亲已于草民三岁时去世，家中无叔伯，无兄弟姐妹。”

这长官一听就知道，她是特意打听过情况再过来的，眼里的不忍又重了几分。

毫无疑问，这种家境和情况，很符合暗卫司招人的标准。

他有些不自在的回头望向身后，那里有一道屏风，屏风后隐约有道消瘦的身影。

樱落顺着长官的目光望过去，这道富贵花枝屏风大气典雅，与狭窄破落的暗卫司报名室格格不入。

她心中瞧瞧猜测起屏风后那道身影的身份，莫非是暗卫司的长官？

樱落不自觉咬了咬右下唇，若是个能做主的高官在屏风后，她该要如何好好表现呢？

她二人的打量太过明显，片刻间，屏风内传来了一声咳嗽。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长官忙尬笑一下，掩饰了自己的异样。

见屏风后的贵人只是咳一下，未过多表示。

长官转过头来公事公办地继续问樱落:

“为什么要来暗卫司？”

樱落也听到了那声淡淡的咳嗽。

不知怎得，只是一声咳嗽，她竟听出了屏风后那人与生俱来的教养，和似是刻在骨子里的温柔。

以及，以其音调音色判断，对方是年纪不大的男孩子。

年纪不大，那就不是长官了？

她低下头，摒除了心中对屏后人的好奇和疑惑，忙回答起长官的话。

“因为我母亲患了很难治的病，家里……没钱啦。”

回答时，莫名地，带上了几分羞怯和难以启齿的语气。

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露了怯，怕长官和那屏风后的人否定她，又补充道：

“家父生前，是个镖头，我自小，学过些拳脚功夫。”

她这算是有点夸大了，这般小的年纪，也学不了什么拳脚功夫，顶多练了些扎马步之类的基本功。

听了她这话，长官在手中的册子上记上了一笔，点了点头，手中的朱笔一批。回她道：

“好，签了契，七日后来暗卫司报道吧！”

见如愿通过了长官的审核，樱落欢喜地领了拟好的契约，签上了自己的名姓。

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小小年纪就扎进了暗卫司的暗卫。

屏风后，一双稚嫩的手接过了递来的暗卫契约。

这契约一般是一式两份，暗卫司和暗卫自己，各执一份。

“才七岁，这么小。”

报名处的长官低眉垂手，恭敬答道：

“是不大，在历年报名的人里面都算小的了。”

星炽不解：“这么小，你们也收？”

长官听他这样问，心里打鼓，不知是不是哪里处理得不对，惹着这位尊贵的三皇子殿下不满了。

但他这一通盘问审核下来都是循例做事，也不怕贵人刁难，只将头低得更低。答道：

“过去收进来的人里，还有比这更小的呢，越小，越能教好。”

他说完，侍立在星炽身侧的侍者赵无云帮他补充：

“这暗卫司的入职银两，足足有十两银子，足够平常百姓吃用一两年。

很多家里贫苦，走投无路的人，为了这十两银子，豁出命了也愿意进这暗卫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