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应该做朋友（2/2）

昨日盘完账，顾朔浮坚持要再搓几盆冰粉，放在硝石水里冰着再回客栈，王大夫当时还觉得他是想得太多，哪有人大清早来买冰粉的，不得等到午后太阳大的时候吗？

谁知道竟真被他料中了。

王大夫心中暗道顾朔浮料事如神，随即赶忙将冰粉拿出来，装到碗中，询问：“您要加哪几种小料？还是都喜欢？”

前面买到了冰粉得当即就往桌上一坐，大声夸赞起这冰粉的美味和好颜色，惹得后头还在排队的人简直要将他瞪出火来。

而小厮们一见这场面，也纷纷掏出钱来，盘算着要不要尝尝鲜。

……

一个时辰后，昨晚搓出来的几大盆冰粉卖得精光不说，王大夫的手也几乎酸得抬不起来。后头还陆陆续续有人排队，王大夫赶忙告诉他们下午再来，上午的份已经卖空了。

又给排队排久了的顾客们一人倒了点冰过的糖水，惹得众人赞叹声一片，纷纷表示下午一定还来排队。

等到排队的人散尽，顾朔浮来到店铺，就见王大夫满头大汗，身后的桌上摆满了碗勺，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顾朔浮虽知道自家冰粉味道好，但见到这架势也不免惊诧：“昨日做的那些全都卖完了？”

“对……说是有个叫李四的说书人，给咱们的冰粉一顿好夸，弄得一群商人都馋了，一大早的就来排队。”王大夫虽然累得直喘气，但脸上的笑是藏也藏不住。

顾朔浮听完王大夫所说，心下了然——感情是被网红带货了，难怪大清早的就如此热闹。

他瞧着王大夫累得不行，不停捶着胳膊，主动提出将剩下的打扫工作交给自己，同时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请上一个收银或是跑堂的，也好给王大夫和自己留出些空闲时间。

天近傍晚，姜棠将最后一种自己等了许久才拿到货的，泛着缕缕银光的珍贵丝线穿过针孔，给母亲的寿辰手帕做收尾。

等到将这丝线绣上去，手帕上的那些露珠水纹便如同活过来一般，泛着粼粼的波光。

针尖穿过丝线，打上一个巧妙且看不出任何痕迹的结，这块手帕便算是绣好了。

看着泛着光的丝线许久，做的又是细腻活，姜棠眼睛酸涩非常，揉了好一会儿才纾缓过来。

做完这些，他将手帕放进匣子中，起身往饭厅去。

姜家人在饭厅中坐得整齐，姜老爷面上带笑，对身后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便将一只食篮端了上来。

“今日听我那几个老朋友推荐了个新鲜吃食，特地让人买了给大家都尝尝。”

听姜老爷如此说，众人自然都是对着他一阵捧场，说得姜老爷笑意更甚。

姜棠一向厌烦这些场面上的事，觉得一家人为何非要弄得如此生疏，便坐在一旁装成个泥人，不说不动。

好在这种时候也不会有什么人主动想起他，把话题往他身上引，姜棠也乐得清闲。

他听是新鲜吃食的瞬间，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顾朔浮的冰粉。等到那小厮将食篮打开，果然如此。

里头是五碗颜色缤纷的冰粉，上头放着四五种小料，模样一下子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小厮按着尊卑顺序给在场的人递冰粉，送到姜棠便是最后一个，没有口味可选了。

“快尝尝吧。”伴随着姜老爷的招呼，姜家人纷纷舀起剔透的冰粉往口中送。

“柔滑爽口，甚是美味。”楼明月第一个称赞出声。

随后姜至诚也跟着附和。

然后才是姜夫人。

姜老爷见大家对自己带回来的吃食十分喜爱，心情大好，目光触及姜棠时，才想起这个棠哥儿从头到尾都没开过口。

“棠哥儿，这冰粉味道可还成？”姜老爷问。

“很好。”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姜老爷点点头，随口道：“既然喜欢就多吃些，我也是喜欢这冰粉喜欢得不行，这一日里已经吃了两碗。”

听着家人们对冰粉的大力称赞，姜棠真心为顾朔浮感到高兴。

心中那颗小小的火种也跟着多生出了两个火芽。

“这家铺子……是我认识的一个哥儿开的。”姜棠声音并不算大，或许是因为他很少在饭桌上说话，一时间桌上的其他人都朝他投来目光。

姜棠仿佛受到了鼓舞般，继续往下说：“他还未成婚，便已经有了自己的铺子，他是个很厉害的人。”

“荒唐！”方才还笑眯眯夸着冰粉好吃的姜老爷第一个开口，他眉眼倒竖，不怒自威，“一个未成亲的哥儿竟敢在外头开什么铺子，和男子抢生意，简直是丢尽了家里人的脸面，若是我生的，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而一旁，姜夫人见姜老爷发怒，忙起身拍抚姜老爷的后背，一边冷着一张漂亮面庞吩咐姜棠：“棠哥儿，你快同这不成体统的哥儿断了联系，以后莫要来往了！”

姜棠这些年来脾气小了许多，也没再同双亲争执过什么。

或许是时间久了，他们也渐渐忘了姜棠原本是什么脾气，到底有多执拗。

“我不。”姜棠挺直脊背，坐在那里，神色冷得像是冰，他执拗地说，“他很好，我觉得我应该同他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