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应该做朋友（1/2）

油灯下，王大夫将收银的小木盒倾倒过来，里面的铜板碎银哗啦啦地掉在桌上。

顾朔浮同他面对面坐着，看见几乎铺满桌面的铜板也没流露出什么喜悦。

王大夫笑得几乎合不拢嘴，不理解顾朔浮为何如此冷静：“你咋还闷闷不乐的，咱们今天这挣得可比我这灵芝堂挣得还要多了！”

顾朔浮淡淡道：“没，盘账吧。”

二人对着烛光数铜板，数了一阵儿，顾朔浮抬起头：“我这儿有一两零六百四十三文。”

王大夫：“我这也差不多。”

他说完这话，随即瞪大眼眸：“天呐，那咱们这一天岂不是就有三两多的进账？”

“别忘了还有成本，今日还用了二十多斤的硝石制冷，也得小一两银子，至于其他的倒是便宜，今日成本大概在一两左右，也就是纯盈利二两。”顾朔浮见惯了大生意，这会儿并不觉得一天挣个二两有什么稀奇的，语气依旧平淡。

但那边，王大夫已经乐呵得不行了，一边将桌上的钱分成两份，一边感慨：“咱们这一天就赚了二两银子，整整二两啊，我这灵芝堂生意好的时候一天也才二两银呢！”

而若是普通农户或者工人，这二两几乎便是他们一个月的月钱了。

王大夫见到挣了钱，第一反应便是让顾朔浮第二日多多地做冰粉，但顾朔浮却不这么想。

第一天刚开业，热闹些也是常有的。

但如若因此贸然大量增加货量，到时候卖不出去便得不偿失了。

王大夫听顾朔浮开口，下意识听从对方的建议，俨然已经把对方当作主心骨。

最后二人商定一番，决定在今日的基础上多做出五十碗的量，五十碗不多，即便第二日的生意不如第一日，卖得久一些想来也卖得出去。

况且现在冰粉铺中只有他们二人，再增加出货量也是吃力的。招人又怕找到不老实的，学会了手艺反过来抢生意。

故而还是先放一放。

最终，王大夫恋恋不舍地将钱扒拉回木盒中，但过了一会，还是忍不住从木盒里拿出两个铜板来，一个自己留着一个递给顾朔浮，煞有介事道：“这是咱们起步的第一桶金，可不能全花了，得留点才能钱生钱。”

顾朔浮对这种迷信的想法无感，但见王大夫很信，也就没反驳，打开荷包，把铜板和姜棠给的碎银放在了一块。

…………

李四是醉仙阁雅间的说书人，他口条清晰说话幽默，因此能在醉仙阁这样的大酒楼中讨口饭吃。

这李四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凑热闹，他傍晚上工前路过灵芝堂，眼见着外头排满人，说是在买什么冰粉，忍不住也凑上去排起了队。

他运气不错，买到了最后几碗冰粉之一，等到那冰粉上了桌，他一看一尝，登时惊为天上物，即便是吃完许久心里还一直惦记着那个味。

导致他晚上给食客们说书都说得磕磕巴巴。

雅间食客们大多是做生意的富贵人，又同李四相识已久，见如此情形也不生气，而是追问他今日为何心不在焉。

李四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觉得自己今日吃到的冰粉倒是个好说头，且和酒楼买的吃食也没什么竞争关系，便原原本本将自己今日的经历倒豆子般说了个干净，最后还意犹未尽地补上一句：“那东西真是我吃过数一数二的了，爽滑弹牙又晶莹剔透，简直就跟那……那琉璃宝玉似的。”

食客们听了他如此形容，笑骂他夸大其实来唬人，但一边心里又痒痒起来，纷纷吩咐了各自的小厮明日一早就去这灵芝堂前守着，替自己买份冰粉回来，看是不是真有这李四吹嘘得这么夸张。

翌日，灵芝堂还未开门，门外便已经站满了各个府中的小厮。

小厮们的主家各自认识，小厮们互相之间自然也是认识的。

他们原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说话，嘀咕这冰粉是不是真有那么好吃，若是真有可得给自己的老母夫人孩子带一份尝尝鲜。

但说着说着，就发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小厮们察觉到不对，慌忙去抢距离那灵芝堂门口近的地方，其他人也不是傻子，自然也扑上来抢位置，生怕跑得慢了就会买不到吃食受主家责罚。

就这样，灵芝堂前排起了长队。

有不明所以的路人路过，还忍不住嘀咕一句：“这破天真是造孽，大清早的就有这么多人中暑了在这医馆前排队呢。”

排队的忍不住笑出声来，解释自己可不是在这排队等医馆开门，而是在这排队买冰粉呢。

“冰粉？没听过，很好吃吗？”那路人困惑。

“说是可好吃了，就那醉仙阁的李四听过没，嘴皮子溜吧，他吃完后是把这冰粉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了，弄得我家老爷馋瘾犯了，大早的就打发了我来排队。”

路人心中嘀咕一个说书的嘴里能有什么实话，但身体还是十分诚实地朝队伍后头走。

大清早，王大夫从被窝里爬出来，正准备打开铺门透透气，却骤然对上门外一群如狼似虎的目光，他吓得还没打出来的哈欠都给咽了回去，小心翼翼问：“诸位这是来买什么的？”

“自然是冰粉。”

“不错……”

……

催促声此起彼伏，王大夫一个开医馆的，哪见过这阵仗，但还是硬着头皮招呼：“好好好，各位不要急，排好队一个个来啊。”

他边说，心中边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