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3/3）

李玄胡乱想着，薛正使已经开始切入正题了。

有了曹公提前示意，他直接风风火火开口，将和谈的大致旨意传达到位：在短期内与犬绒首领见面，并许诺每年给他一定额度的岁币，价钱好商量。同时，大周就不再主动出击了，只做城防。

郭经略浑身有些发抖，他却也不是冲动的年纪，耐着性子同曹公和薛正使道：“两位天使说的也都在理。但和谈一向是战败的事，我们打的是东胡，一旦打了，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末将对真定的守军，很难交代。”

曹公道：“陛下非常理解你的顾虑，也允诺了犒赏三军。这次和谈之后，必将又是一次百年和平，这两年想必守将们也累了，是时候歇歇了。”

薛正使也道：“郭将军身远庙堂，不晓得陛下的烦忧啊，这两年江南收成一般，山东又遇上蝗灾，处处需要钱，现在最大的一笔开支，就是西北边防啊。”

李玄看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眼见矛盾越来越深，郭经略毕竟是武将，对这两个熟稔文官内斗的油腔滑调根本吃不消。

他轻咳一声，温声道：“都是替皇兄分忧，怎么还吵起来了呢。”

曹公笑道：“不是吵，不是吵，咱们不是在商量吗？”

李玄一副和稀泥的态度：“要我看呢，薛正使去和谈是应当的。”

郭经略失望地看了李玄一眼，枉他这一年来已经对李玄心生信任。

李玄假装没看见他的眼神，抿了抿嘴，对曹公继续道：“不过不能只和谈。”

丁守成看着李玄。

薛正使道：“晋王殿下的意思……？”

“我们在战场上，虽然战损极小，但是相应的，远不及犬绒人表现得勇猛，”李玄缓缓道：“现在我方胶着阶段，又急着和谈，很容易遭遇对方平地起价。”

他像是在说一件有趣的事：“不如薛正使去和谈的路上，我们往东胡放出消息，让他们将兵力往东北方调，再主动出击，奇袭东胡。”

几人纷纷沉默，到了最后，薛正使道：“晋王殿下说得很有道理，我们去谈判，打了胜仗，有了筹码，才更有底气。”

曹公一双狐狸眼在郭经略脸上扫过，他见对方面色稍缓，明白和平前的胜仗还是很有必要的，也顺坡下驴道：“这里面的细节，还需要商榷，我先拟一份快信，给陛下送去。”

等人都散了，李玄骑上马打算回营地，小柳跟过来，小声道：“殿下，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李玄心累的很，懒得同他啰唆，抬抬下巴，示意他有屁就放。

小柳道：“偷袭白小娘子这一行人里的，好像有斡丹和他的情人。”

李玄拧了眉心：“他还没死？那就找个机会，让他们逃回东胡，想办法让他们知道薛正使打算去犬绒和谈的事。”

小柳应是，便要下去。

李玄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他的情人是不是那个曾在教坊待过的胡姬。”

小柳声音小了点：“是。”

李玄关注到他奇怪的举动，侧身看了他一眼，突然问：“皎皎认出他们了？”

小柳没敢说话。

李玄闭了闭眼睛，呼出一口白气：“皎皎知道什么了？”

小柳见他要生气，只好小声道：“白娘子知道了斡丹受伤的事，以为是你做的。”

以为是他做的。

说是他做的，也不为过。赵谊本就是得了他的授意，半路截下了斡丹。

他没有反驳，在颠簸的马背上，仿佛对着漆黑的原野发呆，他问：“皎皎说什么了？”

小柳连忙道：“白娘子说，唉，殿下你听我说，白娘子不知道你这么做，是因为斡丹当初用她威胁你，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

“我问你她说什么了，”李玄的耐心仿佛已经到了极限，他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别说那些废话。”

小柳只好用细如蚊讷的声音说，但是即便这声音小，李玄还是听见了。

他说：“白娘子说，好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