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1/3)
这还是皎皎第一次进皇宫内城。
伶人们统一从右掖门入,垂着头走了百余步,皎皎见里面的宫娥和黄门都仪态优雅,迈着小碎步赶路,心里一阵紧张。
好在她今天戏份不重,倒是更期待结束之后和杨宛如的见面。
候场时,还听见有人来同丁守成攀谈。
晋王自打江南回来,在宫中就成了热议人物。因为南方的应奉局和人船所被他查封,令很多来自江南的伶人激动不已。而丁守成手下的女伶白皎,则被传言和晋王是姘头,当是这件事的第一见证人。
这段时间李玄在宫中利用和皎皎的关系大作文章,营造了一个年少轻狂、有勇有谋,却一心钟情于教坊女伶的形象。
丁守成也有耳目在内廷的。
李玄从江南收缴了数倍于预计的钱财,能干活,愿意背锅,又艳名在外,让朝中勋贵之家对与他联姻敬而远之。太子对他放心不少,自以为抓住了他的软肋,已经默认李玄在西北军中掌握一些实权。
皎皎是这计划中的一条暗线,也是最大的牺牲品。
丁守成听见对方这么问,先是笑了一声。
皎皎汗毛发直,高小山咽了一下口水,这笑声他们好熟悉的。师父这样笑,一般是真的生气了。
但是他并没有反驳,很是好脾气地道:“你也晓得,我那徒弟也就跟着去玩了一圈儿,连今天的艳段都是我替她写的词儿。一届女流,哪里能参与这些事,更不用说知道什么内情了。”
那人知道问不出什么来,拱手道:“那也是,白小娘子好福气,若是能被晋王殿下收做个妾,也是蛮风光的。丁副使嘛,也算是有了皇亲国戚的裙带关系。”
待那人走了,丁守成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皎皎凑上去撒娇道:“师父?”
丁守成眼睛微红,却只是在生自己的气。他看着两个小徒弟都关切的看过来,尤其皎皎这个受害者,反倒先关心起他来。
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委屈你了。”
皎皎也明白她的意思,但是从她的角度,自己也没什么损失,能替王员外报了仇,是为民除害的好事。她这辈子有幸参与一次,将来能在徒弟徒孙面前吹上一辈子。
于是皎皎摇摇头:“不会啊。”
但是她托着腮,苦恼地思索了一会儿,又对师父说:“我现在有点疑惑,李玄真的只是假装对我有意吗?”
“为什么这么问?”丁守成沉默须臾,不答反问:“你呢,你对他还是什么心意?”
“他是挺聪明的,像个带头大哥,我也愿意为他做事,”皎皎说:“但是同一个坑没道理跌两次。”
她回想对方那天夜里看她的眼神,说的那句“后悔”,让人感觉怪怪的。
但要说对方还对她存着心思,她又怕是多想,就没好意思把事情说出来,只是道:“……我救过他一次,他可能挺感激我的,那种感激很真诚,不像作假。”
听她这样说,丁守成仔细的盯了会儿小徒弟,像是看破不说破,只抬手替她整理好了衣服:“李玄同你合作的关键,一是让太子觉得他无心夺权,二是让太子误以为将你软禁在西京城内,李玄就只能对他忠心不二。皎皎,你须记得,这两件事都是假的。”
皎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嗯。”
丁守成道:“若是他真的对你还有余情,那就麻烦了。被太子所困,他不过是只折了羽翼的鹤,再难成大器。若他为了你,即便在非常之时也愿意屈居人下,对黎民苍生不是好事。”
皎皎这回听懂了,说得难听点,师父是愿意为了大局牺牲自我,乃至她的。覆巢之下无完卵,她没有怨言。
不远处的琵琶声嘈嘈如骤风急雨,同奏的古琴却不疾不徐。
丁守成等她消化了,才缓声地说:“但是,你起码应当不为情累,生出怨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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