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我们是朋友（1/2）

又过了三两日，姜棠的伤势彻底大好，已经能够跑跳自如。

他本就是闲不住的脾气，动弹不得一连在院子里躺了多天，早已经挨不住了，恨不得刚能下地就出去撒野。

但姜老爷是下了禁足令的，勒令他在院子里待着反省，不得外出。

林妈妈见姜棠好似被关进笼子里的毛绒小狗般迫切地扒着大门往外瞧，实在是想出去得紧，便提议要不要去求求姜夫人。

夫人上回还来看过哥儿地，又给哥儿送了顶好的伤药，说不定这回也能纵着哥儿的请求呢？

姜棠一开始还有些踌躇，但很快便下定决心，让林妈妈替自己出院子问问姜夫人。

不到半个时辰，林妈妈喜气洋洋地回了，告诉姜棠姜夫人已然答应了。

姜棠闻言，一双漂亮杏眼蓦地亮起，唇角勾勒出欣喜的弧度，雀跃地抓起放在一旁的帷帽就往外跑，像是知道要被主人带出去放风的快乐小狗勾。

惹得林妈妈一边叉着腰追一边喊：“哥儿慢些……等等我！”

到了绣庄，绣郎绣娘们总觉得今日这主家来的棠哥儿好似格外活泼些，走起路来都是用跑的，来来回回地活跃在各个向他讨教的绣郎绣娘之间，仿佛不会觉得疲惫似的，活力十足。

因着他今日这副模样，绣郎绣娘们倒也没之前那般拘谨了，偶尔还敢同姜棠开几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时间如同沙砾般流走，很快便到了傍晚，姜棠临上马车前，才想起自己的一只香囊落在了绣房里，忙回去寻。

刚走到门口，便听里头的绣娘绣郎们正在说话。

“唉，棠哥儿这样的真是太可怜了，他人好手艺也好……怎么偏偏哥儿痣生得这样暗淡。”

“是啊，这么好的人，就生生给耽误了。”

姜棠要推门的手一顿，而后迅速收了回来。

跟在他身后的林妈妈忙小心翼翼觑一眼姜棠脸色：“还是我进去替哥儿把香囊取出来吧？”

姜棠面色如常，仿佛这些话并未入心，但他藏在长袖口下指节分明的手，却是攥着的。

“罢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我们走吧。”姜棠知道大家议论他是因为心疼他，故而也不想这会儿进去，让大家脸上都尴尬。

林妈妈应了声。

二人坐上马车，姜棠忽地开口：“林妈妈，我想去灵芝堂。”

“哎，”林妈妈是带大姜棠的人，自然看出他多少还是被影响了心情，急着哄他高兴，也就顾不上反对姜棠和顾朔浮相见了，“哥儿想去那就去吧，咱们从这过去也是便利的。”

马车停在灵芝堂前的空地下，林妈妈同姜棠一道下了车，姜棠一眼就瞧见了正利落收拾着桌面的叶柳娘。

没想到只是数日不见，顾朔浮的冰粉铺又有进益，如今都请得起杂役了。

姜棠由衷为他高兴。

同时，方才绣房中那些嘈杂的，琐碎的惋惜又一股脑地涌上心头，还有父亲的，母亲的，那些不理解的目光和嫌恶的语气……他们都说哥儿若是嫁不出去便是丢人，若是敢抛头露面做生意更是可恨，但他总觉得，像顾朔浮这样，不也是很好的吗？

同叶柳娘一起收拾着铺面的王大夫瞧见姜棠，胖脸上露出个憨厚笑容来，“姜家小哥儿，快进来坐，你是来吃冰粉的吧，我让他给你做。”

“顾朔浮……他在里面吗？”

“新到了一批货，他在里头收拾呢。”王大夫解释道。

姜棠瞧见放在柜台上的几个木盆都空着，叶柳娘又开始收拾东西了，便猜到他们这是要打烊了，连忙道：“不用麻烦了，我有几句话想问问他，方便进去和他说吗？”

王大夫还未来得及回话，就听一道熟悉的磁性声线从里间传出来：“方便，你进来吧。”

姜棠循着声音往里走，很快便瞧见了穿着一身蓝色短打的顾朔浮，他宽阔肩膀上浸湿了些微汗液，显现出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平时戴着的帷帽被丢在一旁，那张薄唇高鼻，眉眼深邃的英俊面庞格外惹人视线。

即便知道对方和自己同样是哥儿，看着如此美景，姜棠也忍不住失神片刻。

顾朔浮随意在一张板凳上坐下，双掌搭载腿上，漂亮的肌肉微微隆起，动作很小地转了一下头，让姜棠能处在自己的右眼视线中心，淡声道：“你想说什么，说吧。”

姜棠看着他随性的模样，便也提着衣摆，在顾朔浮身旁坐下，那板凳极矮，姜棠脸蛋刚好能搭在膝盖上，便也这么做了。

“你，你怎么会想到要自己开一家铺子的？”

这在姜棠眼中，实在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的事了。他敬佩于顾朔浮的敢想敢做，也想知道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做出如此大胆的决定。

顾朔浮觉得姜棠问得奇怪：“自然是因为没有钱用。”

得到如此简单的回复，姜棠一时间还有些愣怔，他本以为自己会听到一个漫长又凄苦的故事，就像是那些话本子里看透了生活，而后迎难而上的主人公，但顾朔浮给出的答案却如此简洁。

“你不怕被人说么？”姜棠的语气中带着困惑与担忧，好似想到了自己若是开了店铺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好看的眉眼垂下来。

这个问题在顾朔浮看来更是奇怪，他开个店铺为什么要怕被人说：“开就开了，我做的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不是伤天害理的事？”姜棠呢喃着，忍不住将这句话念了几遍，眼眸缓缓亮起来。

是啊，哥儿开铺子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不能做了？

即便是别人说些闲话又如何？由他们说去吧。

姜棠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艳，像是一朵顷刻间绽放的花，他抓住顾朔浮的手腕，由衷道：“谢谢你，我明白了！”

这有什么好明白的？奇奇怪怪。

顾朔浮这么想着，但又觉得姜棠的笑容实在好看，有些不忍心打断：“你也想开铺子吗？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