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0（1/2）

“请坐。”

暮霜拘谨地在办公桌对面坐下，福泽谕吉的办公室，就和他本人一样，干净肃穆，雪白的墙壁将两个人团团围住，只有书桌旁的一只细长的白瓷瓶里装了一根樱花，花头灿烂而颤颤。

一时无言。

两个人都在思考合适的开场白。

片刻后，福泽谕吉主动打破了沉默：“你可以将脸上的绷带拆掉了。”

“啊？”

“乱步和我说了一些……”

这句话似乎特别难以启齿，福泽谕吉就好像唇齿被胶水粘起来，至少是没那么容易地继续说，“和你相关的事情。”

暮霜追问：“他怎么说？”

她是真的很好奇，那位虽然不是异能者，却有着比异能更夸张的“超推理”能从自己看出哪些信息，虽说，被乱步称呼为“妹妹”，这让暮霜吓了一跳（她真的比乱步小吗？），但这也足以证明乱步的厉害了。

“他告诉我，你现在住在港口Mafia里。”

“嗯。”

这还比较常规。

“森鸥外认为你是他女儿。”

“……”

啊，话题渐渐奇怪。

暮霜忍不住观察福泽谕吉的表情，大概是，之前已经震惊过了，除了紧锁的眉头昭示着他不平静的心情，福泽谕吉的表情还算平静——平静中透露着一股麻木。

“你是为了……”

暮霜又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但刚刚那句话，后面的话自然而然地消失在了空气中，她抬起头，福泽谕吉表情越发严肃，这种感觉就像是犯错的学生面见教导主任。

福泽谕吉忽然转开了话题：“你可以将绷带拆掉了。”

“啊……”

这话题有些跳跃了。

“乱步和我说了，你认为，你的长相可能不符合我的心意，所以才故意将脸遮挡住。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可以将脸上的绷带拆掉了。”

“……”

“脸上缠这么多绷带，其实不舒服吧？”

“好吧。”

脸上绑绷带舒不舒服，这个问题应该问太宰治。但也就是刚开始难受，等时间长了，反而不绑绷带让人觉得比较奇怪。

层层叠叠的白色绷带滑落到膝盖上。

最先露出来的是下巴，再到唇，再到鼻子，不过，暮霜拆完了半张脸后，就自然而然地停下来了。

福泽谕吉睁大了眼睛。

这张脸——

其实认真辨认，还是和森鸥外有差别。

暮霜的五官轮廓更加柔和，更为女性化。

但无论是“小号森鸥外顶着一头福泽谕吉的闪亮银发”，还是“女性化的森鸥外”，还是“这个孩子竟然真的同时具有森鸥外和他的血统”的事实，都让福泽谕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裂开。

他银狼活了这么多年，什么猎奇的事情没见过？

↑啊不。

这可真的没见过。

福泽谕吉又眯了眯眼睛，**森鸥外是个什么心情，他只知道，他心里就只剩下脏话在来回刷屏，每一句话恐怕都和森鸥外，和森鸥外的亲属们发生了激烈的关系。

啊不对。

他现在是不是也能算森鸥外的亲属之一了？

艹。

一种植物。

这个想法，让福泽谕吉觉得，自己胃里好像刚刚被倒进去了一罐浓硫酸，正在灼烧五脏六腑。只不过，他习惯了沉默，在暮霜看来，只是这位沉稳靠谱的武装侦探社社长的眼瞳变得幽深。

似乎不是暮霜的错觉——

这间办公室更冷了，明明没有风，却让人感觉到冷风扑面，手臂上都泛起了刀剑锋芒相贴时才有的鸡皮疙瘩。

“……为什么不拆完？”

“呃……”

“不用太顾及我的感受。”

这种事情不可能不顾及吧。

暮霜真的很怕，福泽谕吉忽然抽出佩刀，直指暮霜，大喊“森鸥匹夫竟敢欺我该当何罪”……好吧，这样的可能性不高，暮霜摸了摸剩下的绷带：“不止是想要挡住脸？”

“什么？”

“其实，确实是被打伤了。”

“谁干的？”

“没，没谁，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暮霜急忙澄清，她不想再就这件事再生出更多的事端了，原本，她还觉得，刚好多缠点绷带，挡住脸，方便刷武侦成员们的好感值，现在看来，她真的是鬼迷了心眼，才会这么想，“不是什么大伤，只是熊猫眼，不美观，才挡起来。”

“如果你不介意，侦探社里有一位医生，叫做与谢野晶子……”

暮霜倒抽一口冷气。

——她应该罪不至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