涧花然暮雨,潭树暖春云(1/4)
清明过后,烟岚云岫,枝桠逢春,万物疯长。
我独倚在窗边,望着眼前排排春柳,月落枝头,霞光满天。
“公子,您可算是到了!”婢女幺儿轻柔娇媚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我轻轻地关上了窗。
隔着窗纸,我听见男人道:“幺儿,她怎么样了?”
幺儿压低了声音,才道:“公子,萧姑娘自两日前醒来,便不肯用膳,只说想要离开。”
男人没有言语,我听到他沉稳的脚步声,木门被推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你别过来。”我看着屏风外他挺拔的身形。
他音色轻柔:“好,我不过去,我就站在这里。”
我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谁啊?”
“林暮归。”
清明那夜,我与东宫行至城门,却突逢刺客袭击,混乱之际,我被人从身后打晕,再次醒来后,便到了这栽满了春柳的院落。
幺儿告诉我,我已昏睡两日。我问她这里是哪里,她摇头不答,似是有难言之隐。
我心中隐隐约约已经有了答案。
如今得知眼前这个男人的名字,那我身在何处,也就不言而喻:“这里是霜黛楼。”
他笑:“看来,殿下已经知晓臣的身份。”
“你为何要将我关在此处?”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说:“殿下,你已经两日未曾用膳,这样会伤了身体。”
我固执道:“我是东宫妃。”
“臣知道。”
“你就不怕东宫得知,屠你满门。”
“屠我满门?”我听到他轻蔑的笑声,“他还不配。”
我实在是懒得与他纠缠,便闭上了嘴。他许是拿我没辙,只好离去。他关门的刹那,我看到他清俊的侧颜。
在他走后,幺儿给我端来了晚膳。
她容颜姣好:“萧姑娘,你若还是坚持不吃,就莫怪幺儿失礼。”
她竟然威胁我,她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愚蠢,愚蠢至极。
我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几次噎住,幺儿给我倒水:“萧姑娘,你慢点吃。”
我完全是看在红烧猪蹄、清蒸蟹肉、酥肉排骨······的面子上,才勉强吃上几口的。
幺儿唤奴仆将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便也跟着离开。此时天色已沉,明月皎洁,庭中树影摇晃,恰如白日。
我睡了很久,醒来后我趁着月色悄悄地趴在门缝里往外瞅,我看到两个小厮在门外打盹。
我慢吞吞地顺着窗溜了出来,我四下打量,眼前是一池湖水,清波荡漾。
现在还不是欣赏美景的时候,我朝着离我最近的院墙跑去,这时候我才发觉,我没穿鞋。我已顾不得这些,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赶紧离开这里。
院子的墙不高,但是没有凭借,我肯定是爬不上去的。我沿着墙往前走,不远处,我看到那棵孤零零的老槐。
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很快就爬上墙垣。我探头往外看去,眼前的景象差点没吓得我掉下墙去。我尴尬地朝林暮归笑:“公子,好巧。”
林暮归手里提着灯,脸上挂着笑:“殿下披星戴月,林某招待不周。”
呸。
他纵身一跃,便站在墙垣,白衣在风中乱舞。
他向我伸出手,我终于看清他的面容,漆黑的长睫毛遮住墨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上长着一颗痣:“殿下,臣拉你上来。”
我抓住他的手,被他轻轻一拽,便也站在了墙垣。
他说,他早就料到我会逃跑。他还说,他就住在我的隔壁,让我别想着逃跑。如果一旦被他抓住,那我就等着被饿死吧。我抬眸望向隐于云中的皎月,低声问:“你是舅父的什么人?”
他答:“朋友。”
“那你认识湘娘吗?”
“自然。”
我转身看着他清俊的眉眼:“清明那夜的刺杀,是你们?”
他转头看着我,我们目光相对:“不止我们。”
我早就该预料到这样的结局,我只恨不能与他共生死。
我心中疑惑太多,却不知从何问起:“汀娘也是你们的棋。”
他风轻云淡:“不过一颗废棋。”
恰逢凉风吹过,我不禁浑身发颤。
他补充道:“你且放宽心,她没有死,我只是让她继续留在东宫,她还有些用处。”
我又问:“东宫,他怎么样了?”
他别过了头,道:“昏迷。”
我拔高了嗓音:“什么?”
他没有看我,声音还是低低的:“殿下,你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我的丈夫昏迷,你让我如何冷静。”
“据臣所知,殿下与东宫不过是貌合神离。”
“不过是谣言罢,公子也信。”
他沉默着,任由风落在脸颊。
我推了推他的胳膊:“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臣只是有些累。”
今夜,他让我留在他的院里。他命人给我端来了洗脚水,还给我备了整洁的衣袜。难为他费心。
梦中,我回到东宫。
司空华年只身立于风中,我不顾一切地向他奔去,却不幸落入云烟。
我抓不住他,就像抓不住母亲,抓不住舅父。
我已经被林暮归关在这里半个月,我也尝试过再次逃跑,但都被他识破。我求他放我离开,他不肯答应,只说:“我答应过你的舅父,绝不能再将你置于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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