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1/2）

皎皎被几个女卒和军眷伺候着，美美的泡了一个热水澡。她本来就不娇气，等丁守成的时候，小憩片刻就已经恢复。

外面的女眷见她换好衣裳出来，给她端了一大碗枣姜茶：“白娘子缓过来没有？”

皎皎接过来，清香扑鼻。她一路观察，真定城内的将士，吃的都是粗糙的食物，这样精细的茶水，应当是把她当贵客，专程招待她的。

她看了看女眷有些枯黄的脸色，点头道：“完全好了，多谢各位娘子。”

她摸摸肚子，不好意思的说：“只是我方才喝多了水，这茶有些喝不下，凉了怪浪费的，娘子们分了吧。”

那为首的女眷是一个中级将领的妻子，性子热情，听她这样说，也明白了，给在场的三名女子都分了一小杯。

几人喝着暖融融的茶水，聚在一处闲聊。

陈娘子说：“我听说白娘子落水着凉，是为了送西京城里的信？”

皎皎想，这些娘子能被安排来照顾她，应该是被信得过的，也不避讳：“是啊，当时东胡人想抢我们的东西，吊桥来不及放下来，我一着急就顺着护城河游过来了。”

一个年轻些的娘子意外到：“护城河都快结冰了，白娘子水性真好。”

皎皎害羞道：“我是江南人，小时候冬天也游泳的。”

这几个娘子都是跟着丈夫住在真定，多年未曾去过别处，听她这样说，都缠着皎皎讲江南。

“江南很美，几乎没有什么沙尘，到处都是小河和小桥，”皎皎尽量描述的通俗易懂：“河边有杨柳树，树枝又细又软。还有好多人会修漂亮的大宅子，宅子里放着假山。”

一个女眷道：“假山我知道的，又叫花石，我说的对不对。”

另一个问道：“江南的大户人家，家里的小娘子屋里又是什么样子呢？”

皎皎笑道：“也没什么特别，住的一般在后院，屋里也就是罗汉床，软塌，桌上会放上铜镜和妆奁。”

她说到一半，顿了一下：“很多人都，很喜欢打秋千。”

几个小娘子聊的投机，说到半夜才走。皎皎把随身携带的鬃毛刷翻出来，洗漱完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李玄倚在墙外，静了片刻。

小柳的话扎在他心里，令他坐立难安。

他已经能够接受皎皎因为往事怨他，也理解她因为身份悬殊，与他一刀两断。

但是听见她用“恶心”这样的词，还是会难受。

李玄这一静，就静到了天光泛白。

城内的宅子大多粗制滥造，屋里的墙更是薄如隔板，皎皎翻个身，都能听得见动静。

凌晨时分，皎皎睡得香甜。

李玄一动不动地坐了很久，才抬手活动起已经僵硬的手腕。

他打算把手里的东西，从半开的窗户间塞进去，之后便回去补觉。

这几日，还有一场场拉扯与博弈。

房内传来“咚”的一声响动。

李玄脸色一变，他原本本着君子之礼，不愿偷看皎皎的睡颜，听到声音，立刻推开窗户查看。

皎皎睡得很不老实，她睡梦中手臂一挥，带掉了一旁桌子上的东西。大概是刚经历了一场精疲力竭的活动，这声音这样大，她居然也没醒来。

李玄安下心，放在窗边的手却不舍得收回来。

不晓得是不是做了噩梦，皎皎蹙着漂亮的眉，额上出了一层薄汗。

李玄失神地垂眸看着她。

两年没见，皎皎的眉眼又长开了些，那种原本少女娇憨的气质里，好像又带了一点温柔恬静的韧性。

他的眼睛在皎皎脸上挪不开，却又怕她突然醒来，怨他不讲礼数。就这样内心挣扎的过了片刻，李玄余光看到，皎皎受过伤的那只腿，蜷缩了一下。

他深夜造访，给自己找的理由，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李玄再顾不得其他，悄无声息的从窗户跳进来，从带来的麻布包里拿出一片膏药，跪在床边。

晚上听到皎皎在冰水里游过的事，李玄首先就想到了她的腿。

这只腿是他一手照顾，换药、绑骨、复建、精心呵护，从不假手他人。后来因为自己不告而别，这腿便靠大大咧咧的皎皎自我照顾，难免留下病根。

若是在冰水中受了寒，旧疾复发，必然酸痛难忍。

撕下一片衣摆，李玄蒙住眼睛，想给皎皎贴上真定军中，跌打损伤的特效药。

他将布条绑好后，却发现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

皎皎轻声呼吸犹在耳畔，她轻微的动作下，薄薄的衣料摩擦着柔滑的肌肤，发出沙沙的响动。

李玄克制着情绪，喉结微动，他凭着记忆，找到皎皎的伤腿的位置，撩开被角，想给她贴上膏药。

被角被掀开，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她又瑟缩了一下，李玄手掌原本悬在她小腿骨中间，这下却落在她脚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