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他（1/3）

“殿下落水了！”

周围的船只上，迅速下饺子一般跳下了许多人，往这附近游来。

皎皎背着账册箱，往水下看了一眼。

李玄掉下去的地方没有人，下面黑漆麻乌的，江水被晃动的船只推出了层层波纹。

她想过李玄坐船都头晕，十有八九是不会水的，但是没想到他掉下去，连个泡都不冒的？

好在一群人跳下去，应该很快就能把他救上来了。

皎皎赶紧把剩下的几箱账册拴好，交给甲板上其他船员，并撕下他们的衣摆做上记号。

忙好这一切，水下陆续有人探出头来换气，皎皎才意识到情况不妙。

他们都是匆匆换气，又再次潜入水底，显然是还没救到李玄。

桃儿急道：“怎么办啊？怎么这么久还没救上来？”

皎皎也有些焦急，这些人虽然会水，和她这样水边长大的人还是差了点。

紧张的情绪，在船上心急如焚的人们心中传染，更何况偷袭的人随时可能钻入水底，给他致命一击。

皎皎心一横，将账册箱交给一旁的船员，踢掉鞋袜，脱掉褙子，深吸一口气，猛地扎入水中。

她像一尾小鱼，灵活地在水中抖掉衣裳，箭一般穿过在水中摸索的人群，潜入水下。

越到深处，江水的压迫越让人难受，皎皎顺着江水的流向游了一会儿，又浮到水面附近，终于在远离落水位置处，远远看到了李玄。

李玄没有完全沉下去，他可能还憋着一些气，只是不会游泳，无法浮上来，只能顺水漂流。

她迅速浮上水面，换了几口气，高声道:“给我一条绳子，我找到他了！”

李玄不会水，救上来不免挣扎，搞不好就两人共赴黄泉了，还是拴住保险。

小柳立刻抛了绳子下水，将另一头系在几个会水的壮汉腰上。皎皎抓住绳子，顺着江水又游了几下，再一次扎进水中。

李玄意识模糊地憋着最后一口气，他感觉有一点白光，远远晃在脸上。

在水中睁开眼，对他而言并不容易，他克服巨大的障碍，从睫羽的缝隙中，看到了只穿着小衣儿裤的皎皎。

她的头发已经散开了，漆黑浓密的散在雪白的肌肤四周。深黑的水中，仿佛带了一股温暖柔和的光晕，宛如一尊瓷塑的神女像。

李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落水时，便想着皎皎会不会救他，在水中的每时每刻都是濒死的绝望。但现在，少女真的游到她面前，他却只觉得是回光返照时的幻觉。

皎皎企图拉住李玄的手，止在他眼前。

绳子不够长了，那些人或许对这里不熟悉，游错了方向，又或许游得不如皎皎快。

看着皎皎越来越远，李玄骤然失去了求生的意志，他被一种沉重的疲惫压住，卸掉了周身的力气。

从出生到现在，他如履薄冰，狗苟蝇营，才勉强留下一条命，但是他得到了什么，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呢？往后的十年，二十年，他还要继续这样过吗？那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皎皎就这样看着李玄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水泡像一串花白的大珍珠，往水面浮去。

她的脑子嗡了一下。

若不救他上来，他顷刻便会溺死，他若是死了，应奉局案或许有人接手，人船所却将逍遥法外。

皎皎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此时一样，愿意豁出命去救一个人。

她解开系在腰间的绳子，奋力游过去，伸出双臂抱稳李玄，脚下使力，往岸上浮去。

李玄无意识地挣了挣，慌乱中两人又往水下沉了一些。

她咬了咬牙，抬手给了李玄脑袋一拳。